“师弟,秀英,你们都记住了吗?”我一边整理着东西,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。身后的师弟“嗯”了一声,说都记下了,但秦秀英却不答应了:“你为什么只问我们两个记住了没有,却不问她?”
我侧头一看,她正撅着嘴,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指着旁边掩嘴而笑的齐雪。我的脸一沉,狠狠地瞪了了她一眼,说道:“因为,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,你们两个都必须听她的,知道吗?”
“听她的?凭什么?”秦秀英顿时就叫了起来,“论年龄,我比她大,论武技,我比她厉害,论地位……咳咳,我也比她高,为什么不是他们两个听我的?”
“地位?什么地位?”我好奇地看着她,“你什么时候还给大家排了座次了?”她得意地说:“那当然了,这个其实也不用怎么排是,既然先前大家都是听你的,那么既然现在你临时不在,当然是下来就轮到地位略次一等的人了,自然就是我这个女主人不是?”
“……”我差点没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,强忍着没有笑出来,冷冷地说:“那是以前,现在已经不是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说话不算数啊,你可是给我说过的,没有钟姐姐的时候,我就是你的第一夫人,还说我是你公开的情人,这还没两天你就想抵赖吗?”她可真是绝了,将我与她在一起时说的甜言蜜语一骨脑全倒了出来。
“……好吧,就算你说得对,”我无奈地说,“但是,你这几句话,却正好说明不能让他们两个听你的,因为谁听谁的不是按地位排的。”
“那是根据什么?年龄?道术?名声?……”她可能觉得自己在钟七娘的事情上已经做出了极大的牺牲,这一次一定不能放弃,是以一定要坚持要为自己争取到“领导地位”。
我背上包袱,这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,回头看着头,似笑非笑地说了两个字:“智慧!”不等她反应过来,就向齐雪点了点头,说了声:“有劳四妹你了,照顾好他们,十天之内,我一定会回来了的。”
说完我就快速向外走去,将秦秀英那呼来喝去的叫喊声抛在了身后。
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,以前这个时候,爸妈和爷爷就已经开始有计划地准备着年货了,就在前年的这个时候,因为大雪封山,许多卖年货的客商都不愿意进山,老爸便和我翻山越岭,踩着没膝的厚雪,去附近山外的镇点上置备年货,有好几次都险些因为路太滑而摔下山崖,但最终却都能化险为夷,成功买到过年需要的东西。
这一幕幕的情景,距今也不过两年的时光,我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,看着眼前白雪覆盖的虞家庄遗址,哈,说是遗址其实有些不准确,因为什么都没有留下来,哪怕是一些残砖碎瓦也没有。
这一年多来,我表面上开着一个招摇撞骗的小门店,实际上却是暗地里一直在调查着十七年前虞家庄消失之事,在此过程中,虽然依然没有找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,但在我修习研读那本《三命指归赋》时,让我对这个世界和生命的真谛又有了新的认识。
《三命指归赋》是八脉奇阵中的虞青衫赠予我的,它是虞家整个命门的总纲,原本有历代家主和先贤孜孜不倦的注解详释,其文字由最初的短短五千字,逐渐繁衍至数十万言,几乎可以摆满几大书架。
直至三百余年前,虞家出现了一位震古烁今的人物——虞青衫,他一反前人注解立说的常法,反而是数十年来日复一日地进行着一项前无古人、后无来者的工作——削注。
所谓的削注,并不是简单粗暴、刚愎自用地将前人的心血直接否定,而是删繁就简、去芜存精,不但要从理论上指出前贤的不足和牵强附会之处,还必须在实践中得到证实,如此才可以削掉前人的注解。
他从三十岁夺得道门首魁之后,先花了整整十年时间,将卷帙庞大达一千卷之多的《命藏》删削至一百卷的《三命精义》,然后又经过二十年的时间,他再次将这一百卷《三命精奥》精简至仅有上、中、下三卷的《三命本义》,此时的虞青衫已年满花甲,却是大得天地命数之理,几近神人,三万字便可尽窥命门精华的《三命本义》一时间成了举世瞩目的瑰宝,命门也顿时成为道门八脉中最抢手的热门道派,谁都想少走弯路,直探道法本源,就连一些其他道门的名家,因为穷数十年,也不能在本门有所建树的,也都纷纷投入命门。
世人皆以为三卷《三命本义》便已是字字珠玑,不可能再少的奇书了,但虞青衫却不这么认为,他在交待好身后之事,毅然带着三卷《三命本义》独自进入坑儒谷的八脉奇阵中,他要做无数先贤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——证道。
然而,即便如他这般数百年不遇的天纵之才,终究也没能再创神话,从此这名名动天下的一代奇人就此消失,沉寂于八脉奇阵中,而命门因为《三命本义》的极大威力,终于遭到其他七门的联合灭杀,就连《三命本义》也在此役中焚毁,从此,命门虞家便成了道门中公开的秘密,也成了一个历史名词。
但世人不知道的是,虞青衫虽然陷身于八脉奇阵中,却并没有死去,反而继续进行着自己未竟的事业,继续探本溯源,这一晃,便是百余年的岁月,他心无旁骛地探求天地命数的本源,终于,在他满三百岁的那一年,他终于完成了这一本旷世奇书——《三命指归赋》,他将三万余言的精华奥义再度浓缩至大道五千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