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仔细端详着手里握着的这把剑,样式颇有几分与李璇手里的那把相似,菱形的四面刃中央各有一道浅浅的凹槽,应该是便于放血,剑脊上隐约似有一条金线游动,乌黑的剑柄雕镂着奇特的符文图案,血红的剑穗缠绕着两个蝇头篆书小字——“破军”,平添了几分杀伐之气。看得出来,这也是一把道门中少有的名器。
陈六横刀起手,对我说:“我手里的这把名叫‘伏尸’,曾是先祖魄仙公以之杀王道儒,率其残部用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野战方式大败北齐二十万大军,直至建立新朝的军刀,想不到今天只能用来逞匹夫之勇!”
他说完大吼一声就向我扑来。
我如果使出那套精妙的步法,就算是我闭着眼睛,他追一辈子也可能追不上,虽说性命相搏之下,就算我用这种手段,应该也不算耍赖,但面对他,我还是想用最直接、最简单的方式,就像他说的,用尽全力,就算是我被他一刀砍死,也是一种耀眼的退场。
我一咬牙,也不懂什么章法剑招,双手紧握剑柄,勉强才可以将手里的长剑挥舞自如,根本做不到像李璇那样的单手持剑,另一一只手还能做其它。我的目光紧盯着陈六不断朝我逼进的刀刃,也是一声喊,举起剑便向他的长刀碰去。
虽说他是托关系当的特种兵,这次来铜人村还是第一次执行任务,但平时在部队里还是要做做的样子的,再加上他平时也比较踏实好学,所以军队中的一些诸如拼刺刀一类的招数还是学了不少,反正比我这学经济学,整天想着调控国家财政的要厉害得多。
他不等我的长剑撞上自己的刀身,已经向右上方斜跨一步,刀身反转,来个缠刀式,接着便是刀头上挑,力劈而下。我的长剑顿时失了准头,整个人就像主动要撞上他的刀口一样。
幸好我的六觉已经变得远异于常人,不等身体落下,双腿急速弯曲,脚掌蹬地,腰身猛地一拧,整个连人带剑都避了开去,堪堪躲过陈六的长刀。
他似乎没料到我还能这样出招,稍一愣神,我已经举着剑没头没脑地向他乱砍,倒像是自己拿的才是刀一样。他连忙挺刀格挡。
刀剑终于第一次相交,发出一连串“当当当”的脆响,黑夜间火星四溅。
他的力气远比我的要大,我脚下连连踉跄后退,一双手的虎口也是剧痛无比,差点连手里的手剑都握不住了,不用看,估计虎口又已经是鲜血淋淋了。
他可能是发现这种全不用招式的方法对我还挺管用,索性也不用在部队里学的那些,只是简单的每一次都拼尽全力地向我劈来。我也是毫不退让,就和他硬拼死磕。
很快,我就感觉到双臂酸软无力,想要举剑都很吃力,握剑的十指早已因为麻木而失去了知觉,全凭一口气在苦撑着。
“当当当当当当”,又是一连六下的刀剑相击,我的身体猛地一晃,向后退了两步,只听见“咣啷”一声,再也拿捏不住,手里的长剑直接被陈六的刀震飞出去,掉在远处的一个小土堆上,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,所以发出了一声脆响。
陈六看样子比我好不到哪里去,也就是长刀还握在手里而已,也是浑身汗流浃背,弯着腰在那儿大口大口喘着气。
这一点我可要比他好,我之前因为练习那套步法,会吸纳四周天地之气,气流进入我的体内,虽然我并不会吐纳导引,但体内的气息就像田间用来灌溉的沟洫,每到下雨,自然会顺着各自已有的渠道流行,并不需多加干涉。所以久而久之,我对自己体内的气息脉络也有了个大体了解,特别是在剧烈运动,气息紊乱时,我便能有意无意地以意念导引它们各循其经。
因此,我趁他还没缓过气的时机,也顾不上去那边地上捡回长剑,反正拼力气我是不行,所以干脆不用它了,直接扑上去就要和他近身搏斗。我直接将他撞翻在地,由于两人都零距离地扭打在了一起,所以他的长刀便也没了用武之地,反而给他添了累赘,我手脚并用,双拳齐出,他则因为一手还要提着那个长刀,肩头、脸颊和鼻子连连中拳,只急得他也扔了手中的长刀,和我在地上来回撕打。
他这一弃刀用拳,很快我又不行了,而且输的更惨更快!现代战争,早就进入了热兵器时代,所以像刀剑这些以前冷兵器时代的武器,基本已经很少用了,所以现在的军队,最重要的自然是槍械,其次便是拳脚擒拿,这种近身肉搏对他来说,远比先前的拼刺刀要顺手得多,我的结局可想而知。
我拼着头脸脖子多处被他铁锤般的拳头一顿猛砸,好不容易连滚带爬地与他分开,这时我的脸上、手上和衣服上到处都是血,也分清是鼻血还其他地方的。起初我还想着像中世纪的西方骑士那样,既热血又不失风度地决斗一场,大不了被他一刀劈死,然而一旦交了手,特别是此刻受了疼痛、失败和鲜血的刺激,早已将最初的那些念头抛到了九宵云外,整个人完全就像一头发狂了的野兽,野蛮、嗜血、狂暴,所有原始的本能全都激发了出来。
虽然拳脚对他来说更为擅长,但他可能还是觉得用刀能更快速地杀死我,取得最后的胜利,所以他再次从地上捡起那把长刀,猛地就向地上的我砍来。我本能地迅速躲开,但他的第二刀又已经砍来,我没有之前抢到他近身的先机,顿时就是险象环生,几乎每刀都是紧擦着我的身体劈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