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一阵略显嘈杂的锣鼓声后,试剑客栈里的掌柜和小二们轮番呼喊着让场子静下来,随即众人便听见那厚重的红布里传来一青衣的婉转音——
“佛有禅语曰,世间精妙之处不过一个心字,先人纸上留,造物流转年岁去去,此身由来从。隐象难渡河,羚羊挂角问天意,何处能寻得忠义……”
这一句唱罢,台下议论声纷纭,不少人皱眉交头接耳着。
“这戏词,未免太过于隐晦了吧?”
“在唱什么呢这是?老夫自小游荡江湖没读过书,着实听不懂啊。”
“我也听不懂,什么渡不渡河的?莫不是这蚍蜉班的班主写戏词写魔怔了?”
“哎!瞧你们这话说的,我倒是能听懂一些,这应当只是填词的楔子,正曲还没开始呢!不过看架势,蚍蜉班这出戏唱的倒是别有深意啊。”一背着柄剑的江湖人说道,他生得魁梧,说话音量也挺大,一时间吸引不少人朝他看过来。
殷罗侧眸瞥了他一眼,目光触及这剑客腰间的一块木剑令牌时顿了顿,然后她微微凑向池临静的耳边,“这人是红剑门的。”
“有渊源?”
殷罗抱胸摇了摇头,“但是他们门主曾经对我出过一根筷子,就在听闲楼拍卖会那日。”
这蚍蜉班的戏词中蕴含了渊缙王早前告诉她的一致的信息,绝不容小觑!
而四楼,悠哉听戏的明之渡和万若檀两人的神情也不再像方才那样淡定,只见万若檀已紧紧握拳,胳膊拄在栏杆上,面露不解。
“嘘嘘嘘!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?大梁百姓不能议论政事!若是场内有官家人听着了,你就好好想想怎么去应对城池牢狱的赏赐吧!”
“……”铿锵的声线上下颤抖着一句紧接一句,听到此处台下众人的眉眼不由得都皱起来,在座的哪个不是常年在外飘着?哪个不清楚这大梁的时局?又有哪个不知道十三年前发生在上京的那场政变之案?这戏词中的日大人、月大人,拼凑起来可不就是一个“明”字?
“且慢!此象何须要渡河?不如赐它辞呈西天去!再卸象牙到吾前?”
池临静注意到她绷紧的后背,也皱眉朝戏台上看去。
况且近水楼台先得月,稍后戏一唱完,她必要冲上台去,能留住一个便是一个!
披麻戴孝登台唱戏,若没别的目的才不符合常理!
池临静垂了垂眼跟上她,两人穿梭在人群中。
“呀呀呀!这岂非暴殄天物?命途莫了!命途莫了!”腔调中带着些诡异的笑意。